第58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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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多少了解这女子,虽爱得寸进尺,但大多时刻还是见好就收的,这般一直白着脸的作态太假,不像是女子能做出的事。 封煜轻点着案桌,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。 阿妤睁开眸子,恰好撞上男人的视线,那里自然没什么担忧关切,平静地让阿妤看不透。 索性阿妤也不指望自己能猜透他的心思,白着脸朝他勉强笑了笑。 脸色甚白,倒是唇瓣微红,女子不哭不闹,但这副模样莫名地略微刺眼。 封煜不着痕迹轻锁眉尖,但女子已经将视线移到宫人手上捧着的东西上。 一支银簪,一方手帕。 银簪是插在尸体胸口上的,致命伤,必是凶器。 而手帕,宫人也解释了,是女子袖子中发现的,似乎是被女子刻意藏起来的。 沈嫔忽然开口:“这银簪,瞧着只是宫中统一发下的首饰。” “沈嫔主子所言不错,这簪子,应是那尸体自身的簪子。” 阿妤想起她看见的尸体,发髻凌乱,的确没在上面看见什么发簪,不过,她眉尖轻蹙: “可这女子不是医女吗?又怎么戴着宫人的发簪?” 医女可出入宫门,正儿八经的官职,能进宫中当医女的女子能力不菲,领着月奉和后妃的打赏,又怎会只带着宫人的银簪? 答话的宫人一愣,他刚进来,自然不知先前这尸体生前是什么身份,只以为是平常的宫女。 但不管是不是死者的,这银簪太过普通常见,根本无法查起。 这也是沈嫔特意点出这点的原因。 帕子被呈到了皇后眼前,她仔细地看了看帕子,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,顿了下,最终还是宣了尚衣局的人。 阿妤敛眸,不动声色地又饮杯茶水。 没多久,尚衣局和太医院的人便一齐到了。 皇后让人将帕子递给尚衣局的人,让她仔细查看,是否认得这方帕子。 阿妤的视线落在太医院的来人身上,来的是太医院的院首,宋太医。 众人皆知,宋太医专门为皇上和太后请脉,绝不会背叛皇上,所以他的话必定是真实可信的。 所以,在宋太医说出“的确有印雅阁请医女的记录”时,阿妤便倏然捏紧了杯壁。 她心知肚明自己并未请过医女,那这次记录是从何而来? 阿妤没说话,周琪便反驳:“不可能,近日主子从未请过太医,更遑论医女。” 皇后也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,她压下诧异,看向阿妤: “太医院的记录绝不会有错,钰美人不若好好想想,是否是自己记错了?” 容嫔紧跟了一句:“只怕是记错了,也要硬撑说没记错。” 阿妤额头突突得疼,这容嫔怎就像蚊子一样,处处少不了她? 她索性懒得搭理容嫔,直接朝着上面的两人说:“妾身自然不会怀疑宋太医的话,但是妾身的确从未请过医女,不若将妾身宫中的宫人全部唤来,让宋太医当面对质?” “只是不知,当时宋太医可否在场?” 等宋太医点头之后,阿妤才松了眉头。 她着实难受,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没甚心情自己开口。 索性直接让太医院的人对峙,她也想瞧瞧,到底是哪个奴才背主,还这么大胆子背着她打着印雅阁名头去太医院请医女? 她大方坦荡,皇后自然不会说旁的话,点头便让人去传印雅阁的宫人。 一排的宫人走进,除去周琪外,总共才五人,三个宫女,两位公公。 人刚走进来,封煜便拧起了眉:“怎只有这几个人?” 他若是没记错,美人的伺候人数,该是八人才对。 谁也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,居然是关心伺候钰美人的人少了。 阿妤也是微愣,随后替中省殿的陈公公说了句话: “是妾身觉得身边伺候的人够用了,便没让中省殿再添。” 封煜轻斥了句:“胡闹。”便没有再说。 这只是个插曲,他不再开口后,皇后便将话题引了回去。 在宋太医一个个去辨人时,阿妤却是悄悄抬头,偷看了男人一眼,撞上男人轻瞥过来的视线时,便掩唇轻轻偷笑。 晋升美人后,她侍寝也并非一次两次,宫中有几人伺候,皇上又怎会不知? 皇上的那番话,也明显是在给她做脸罢了。 虽是隐晦,但也不妨碍阿妤偷笑。 她眸子弯弯地似偷了腥的猫儿一样,看得封煜直接移开了视线。 第47章 殿内有些喧哗, 待说明让宫人前来的原因后,几个宫人或是皱眉、或是害怕,不然便是紧张。 阿妤扫了一眼, 倒一时分不清谁更不对劲些。 人是好认的, 宋太医仔细看上一番,就指出其中一人。 是殿外宫女, 晓青。 阿妤有些眼生, 多看了眼, 周琪再旁边补充: “是晓青, 负责打扫桃林的。” 打扫桃林, 换句话说,就是进不了内殿,那又如何取得那方手帕? 众人并不知阿妤心底何想, 宋太医拱手:“印雅阁甚少请太医, 微臣那日瞧得清楚,便是这位宫人去的太医院,还特意指明了要请医女。” 晓青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, 脸色煞白, 她紧张地浑身发抖。 这般,皇后不能再坐着看戏,便冷声问: “那日你请医女, 是奉谁的命令?” 晓青瑟缩地跪在地上, 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,她只颤颤巍巍地不敢有所隐瞒: “是主子不适,奴婢才去请的医女。” 皇后视线移到阿妤身上,阿妤只道:“我何时对你下得令?” 晓青直摇头:“不是主子亲口说的,是柘芜姐姐!” “柘芜姐姐说, 主子身子不适,她忙不开来,才让奴婢去的。” 柘芜是殿内的二等宫女,就好似阿妤曾在瑜景宫的差事,算不得近身,却比晓青这样的有些脸面。 她心底后悔不已,早知如此,她定不会欢喜去帮柘芜去请医女,平白连累她牵扯进这件事中。 “那日奴婢还觉得奇怪,请了医女后,根本就没进正殿,可柘芜姐姐说,是主子已经睡下了,才没让医女进去打扰主子。”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,望向阿妤:“主子,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!” 她模样不似作伪,阿妤收回视线,没说话,而是听皇后又审问柘芜:“她的话可是真的?” 柘芜跪了下来,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不安: “是……是啊,的确是奴婢让她去请医女的,可、可这是主子吩咐奴婢,若不然,奴婢又岂敢擅自行动?” 阿妤顿时轻嗤了声,柘芜攥紧了衣袖,似一头雾水,尚未反应过来情况。 阿妤只问她:“可是我亲口命令你的?” 柘芜不安地瑟缩着,却是迟疑地点头。 容嫔掩唇冷笑:“如今人证皆在,钰美人不会还想抵赖吧?” “容嫔姐姐口中的人证是指何人?”阿妤放下茶杯,终于抬头看向容嫔:“是指这个奴才刚刚说的话?” “且不说我从未请过医女,便是我请了,容嫔姐姐又怎证明,这医女就是我所害呢?” 这两件事有何相干?阿妤愿意陪着闹到此,不过是想瞧瞧宫中的那个内鬼是何人,如今人找到了,她才不愿陪着闹腾下去。 容嫔说不过她,只好硬着脖颈:“伶牙俐齿!” 皇后略有些头疼地看了眼阿妤,她与那宫人各执一词,反倒是不知信谁了。 可也如钰美人所说,便是那医女的确出入过印雅阁,也不能说明就是她杀害了那医女。 皇后思忖片刻,问向宋太医:“这医女除了印雅阁,还去过哪个宫中请脉?” “这……”宋太医犹豫了下,才缓慢道:“便只有凝华楼了。” “陈才人有孕,太医院不敢怠慢,特地备了太医和医女随时候命,这位医女本是专门为陈才人有孕期间请脉的人。” 殿内一寂,阿妤心下微沉。 她便说,费了这么大功夫,只为陷害她杀害医女,是否太过大题小作了些。 如今,她才明白背后之人真正的目的。 不管什么事,一旦牵扯皇嗣,都不可轻忽。 陈才人没想到这事还与她有关,直接坐起了身子,颇有些不敢置信:“什么?” 她身后的宫人也有些迟疑:“奴婢瞧着那医女,的确有些眼熟,但一时没想起来,如今倒是记起,那医女的确每次都跟着段太医身后。” 段太医是为陈才人请平安脉的人。 事到如今,陈才人虽被牵扯进来,但案情却依旧没有进展。 尚衣局这时才站了出来,捧着那条手帕,轻轻摇头: “这帕子的确是出自尚衣局,可是这宫中领这种帕子,足有千百人,奴婢也无从下手。” 这帕子和那支银簪一样,皆是宫女统一领取的物件,根本无从查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