嘤嘤

杭千牧回了另一间包厢，聊得热火朝天的一伙人刹那间安静了下来，惊讶地看着他。
  一来是他们从来没看过杭千牧这个样子，即便是刚才喝酒的时候，他的仪表也不会乱，甚至连头发丝都是一丝不苟的，但是现在，他领带不知道丢哪儿了，身上衣服皱巴巴的，胸口前的那块更是蹭着口红，看起来……有点欲。
  二来嘛，他跟那个女孩才不到十分钟吧，就搞定了？
  不该啊，那女的都直接说“我想要”这种话了……
  金桢贼兮兮地上下扫了他几眼，忍不住问道，“你这么快回来了？”
  “那女孩呢？没跟回来？”
  “难得啊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仙女，竟然让杭大总裁把自己搞成这样？”
  几个人越说越兴奋，杭千牧却半眯了黑眸，沉下脸。
  “很闲？”
  听那语气，似乎心情有点糟糕。
  一下子大家准备调侃的话又收了回去，不敢去触这个霉头。
  虽然是同一个圈子的，但是杭千牧性子孤僻疏冷，很少参加他们的聚会。
  他们这些人，上边有长辈压着，下边有兄弟姐妹相争，想要独立出来不容易，有些人现在都还靠着家里。
  而杭千牧早早接管了杭家，整个家族被他压得死死的，还能把杭越集团发展得这么好，实力和手段可想而知。
  所以这时候谁敢去惹他？
  “嗐，这不是蛋糕还没切么，大家伙儿等你……”金桢转移了话题。
  杭千牧瞥了眼几层高的蛋糕，面无表情地来到桌前，其他人愣了一下，以为他真的要走这个形式，于是都凑了过来。
  但是谁知道杭千牧却随手捞起了切水果的一把刀，银光闪过，那刀就直接将几层的蛋糕切成了两半。
  末了，他将水果刀插在蛋糕座上，嗓音缓慢得有点折磨人，“别让我知道你们查什么南瓜叶子的，今天这事，你们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。”
  他说完，目光定在了金桢脸上。
  “呵呵，当然当然。”金桢脸上笑嘻嘻，心里哭唧唧，原来被听到了啊。
  刚才他还打算让兄弟几个去查一下那个女人呢……
  “所以她叫南瓜，还是叫叶子？”有人不识相问了句。
  郝钧转过头去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，“我还丝瓜呢！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毕升看了眼大家怂了吧唧的样子，心里总算出了一口气了。
  而杭千牧径直来到了毕升面前，朝他伸手。
  “车钥匙。”
  毕升连忙将钥匙递过去，“杭总，那我今晚……”
  “放假。”
  “好的。”噢耶。
  看着杭千牧的身影消失，金桢和郝钧第一时间拽住了想要走的毕升。
  “老毕啊，咱们聊聊……”
  事实证明，那个南瓜叶子有点特别啊。
  毕升：“……”
  并不想聊好叭。
  ——
  金夜会所停车场，叶南思上了保姆车，便轻声对肖恩道，“肖恩哥，我回公寓收拾一下。”
  “收拾？”肖恩关注到了重点。
  “嗯，我待会儿去杭千牧那儿。”
  “什么？？”肖恩猛地回过头来看她。
  “我说，我要去杭千牧那里。”叶南思重复了一遍。
  “南思，我不是才跟你说了，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？”
  “肖恩哥，我就是记住你的话，才做这样的决定。”叶南思认真地开口，在车厢灯照耀下，眼眸澄澈透亮，神情间没有半点被强迫的不甘和羞辱。
  “……”肖恩哑言，她脑回路到底是怎么绕的？他真他妈的后悔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  叶南思还想说什么，但是车窗被人敲了一下，随后车门就被拉开了。
  杭千牧弯了弯腰，朝车里的人招了招手，声音有点低，“出来。”
  “可是我还没收拾……”叶南思一时转不过弯来。
  “不用收了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叶南思迟钝地眨了眨眼眸，杭千牧抿了抿唇，直接动手握住她胳膊，将她牵了下车。
  自始至终，肖恩都没说上一句话，就这样看着杭千牧将人给带走了。
  这……他也不敢追问啊。
  亏得叶南思还记得车里还有肖恩，走了两步又回头朝他挥了挥小手，“肖恩哥，拜拜。”
  肖恩僵笑着伸出手，“拜拜。”
  如果他没看错的话，在叶南思叫他的时候，杭千牧也忽然瞥了一眼回来，虽然没有只有微弱的灯光，但是他能感觉到那眼神里的冷飕飕的光。
  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祖宗了吗？
  一辆车很快开了出来，肖恩有点不放心，还是开车跟了上去。
  一直开到新城区那片寸土寸金的富人别墅区，他的车进不去了，他才停到了一边。
  他等啊等，又发了一条消息给叶南思。
  那边也很快回了，看样子是没什么事。
  肖恩：现在怎么样？
  叶南思：他家好大，好安静，好少人。
  肖恩：……我问你的情况。
  叶南思：他家厨子好厉害，我在吃宵夜，好吃。
  肖恩：……
  算了，不用担心了。
  这个小没良心的，从她语气里就能感受到她的满足。
  他还是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去吧。
  ——
  叶南思填了一下肚子，心情正慢慢放松下来，但是玄关处却忽然跳进来一只大狗狗，吓得她在客厅里跑了几圈。
  叶南思怕任何毛茸茸的宠物，接受不了它们在屋里走来走去，蹭来蹭去，因为掉毛啊。
  她从来没想过，杭千牧这样的人，家里会养狗狗。
  而且是萨摩耶，掉毛大王。
  叶南思累了，她整个人缩在沙发角落里，身形庞大的萨摩耶前腿搭在沙发上，吐着粉色的舌头，正歪头看着她。
  它似乎很喜欢她，好几次她一看它，它就凑了过来想要舔她，吓得她都不敢和它视线对焦，一直将脑袋低埋在膝盖处。
  杭千牧走下楼时，就是看到这么一幕。
  萨摩耶已经踩上了沙发，趴在了女孩身旁，一会儿看电视，一边看她。
  听到脚步声，叶南思像找到了救星一般，飞快从沙发上下来，然后躲到了杭千牧身后去。
  “杭总，你管管你家狗狗吧。”她抬着头眼巴巴看他。
  他换了一身衣服，但是看起来还是严谨到一丝不苟。
  萨摩耶大概以为叶南思在跟自己玩，兴奋地叫了两声，然后跳下沙发朝她扑了过去。
  叶南思这下更慌了，顾不得其他，一把拽着杭千牧的衣角，躲到了他身后，还拉着他转了半圈。
  “杭总，你看看它！”
  萨摩耶没敢上前来，还在杭千牧面前蹲下了。
  叶南思没听到动静，微微探出头来，讶异于它这么听话，便问了句，“杭总，它叫什么名字？”
  杭千牧扫了眼乖巧的萨摩耶，轻扯了一下薄唇，“叶子。”
  半晌，女孩郁闷的嘟囔声从他腰侧传来，“我不喜欢它名字。”
  “汪嘤嘤嘤……”叶子忽然垂下头，有些蔫蔫地趴在了地板上。
  “不喜欢，也得忍着。”杭千牧丢下一句，转身去餐厅吧台上倒水。
  等他侧首时，女孩还站在原地，微微低着头，和毛茸茸的萨摩耶对视着。
  下一秒，萨摩耶兴奋地从地上跳了起来，朝她扑过去。
  女孩惊呼一声，然后冲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。
  杭千牧愣了一瞬，五年前那天，他做了第一个关于她的梦，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谁，但是他无意间开车经过了一个学校。
  在学校门口，他第一次见到了她。
  白色衬衫校服，灰色百褶裙，她头发很短，刘海却有点长，低着头时，发丝遮挡着了半张脸，看起来很低调。
  但是即便如此，杭千牧却一眼认出来，她跟他梦中的女孩一样。
  这么多年了，在他的印象里，她总是软绵绵的，像只没脾气的幼猫，任由摆弄宰割。
  杭千牧看向朝自己飞扑过来的身影，女孩那精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这么鲜活生动的表情。
  竟是……因为一只宠物。
  正狂奔过来的萨摩耶一接收到杭千牧的眼神，就停了下来，然后“汪嘤嘤嘤……”地趴了下来。
  叶南思还躲在杭千牧身后，轻轻喘气，紧张得将他那一截衣角都抓成了一褶一褶的。
  杭千牧往前走了一步，她也跟着挪动步子，手心里又紧紧攥住他衣服，嘴里小声地说着话。
  “杭总，我不喜欢叶子……”
  她声音落下，叶子就抬了一下头，“汪”了一声，又“嘤嘤嘤……”低下头去，像是受到了委屈。
  叶南思从杭千牧身后走出来，看了眼叶子，又看向杭千牧，嘴里憋出了一句，“叶子它总爱扑我，能不能让它别跟着我……嘤嘤嘤……”
  她逼着自己加了一个嘤嘤腔，这已经是极限了。
  小叔以前会带漂亮的姐姐回家，她们也向小叔嘤嘤嘤，可好听了。
  餐厅里安静了一瞬，叶子马上也吐着舌头：“嘤嘤嘤……”
  杭千牧：“……”
  杭千牧已经设想过无数种关于今晚的情形，在哪个房间，用哪张床，换几个姿势……
  但是他万万没想到，会是这样。
  “老郑。”他朝一个方向喊了一声。
  随后郑管家从电梯的方向走了出来，看到杭千牧面前的萨摩耶，他连忙上前来，“抱歉，先生，我马上带它离开。”
  这萨摩耶其实是小时候自己从门缝里跑进来的，一直养在院子小屋里，连个名字都没有，今天不知道怎么地竟然跑到这边来了，好像还惊扰到了先生的客人……
  郑管家扣住萨摩耶脖子上的银色项圈，虽然心里好奇，但是却不敢多看一眼那漂亮的女孩。
  “嘤嘤嘤……”叶子随着郑管家离开，时不时回头看一眼，嘴里发出可怜巴巴的声音。
  叶南思咬了咬唇，有些不忍去看它了，怎么觉得它有点可怜呢。
  她抬头看杭千牧，见他一脸冷漠，以为他在生气，毕竟她对他的宠物真的很不礼貌。
  她往后退了一步，又轻轻帮他拉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角，声音低不可闻，“对不起……”
  杭千牧扫了眼一团乱的客厅，冷哼了声，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星球大战了呢。”
  叶南思也左右看了眼，脸颊一点点染上了粉色，她只顾着躲叶子，没发现自己竟然差点把这里拆了。
  “杭总，叶子掉了好多毛毛，你看……”
  她声音软软的，甚至拉起了自己的裙摆给他看，仰望着他的眼眸湿漉漉的，好不可怜。
  “我怕毛毛。”她加了一句，眼眸也闪烁了几下。
  杭千牧凝着她两秒钟，喉结滑动了一下。
  他缓缓将水杯放下，手臂揽着她的腰，将她抵到身后吧台上，附在她耳边沉声吐字。
  “再嘤一声听听？”
  叶南思：“？？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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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叶子：你今天对我爱理不理，明天我让你铲屎